跑了十年货运的李师傅,最怕的不是路上的疲惫,而是花江大峡谷那80公里的盘山路。一车刚从树上摘下的橘子,从峡谷这头绕到那头,顺利的话两个小时,碰上雨天路滑,半天就耗进去了。等到了批发市场,打开货箱,底下那几层橘子总会被颠簸和闷热捂得烂掉一小半,他说,那个损耗率能有35%,有时候一趟活儿算下来,赚的钱还不够赔这份损耗。
这就是贵州的“难”,一个没有平原的省份,92.5%的地界都是山地和丘陵。山,隔断了路,也拖慢了生计。也正是为了跟这种“难”较劲,贵州这些年硬是把自己建成了“世界桥梁博物馆”,三万多座桥,每一座都是一次对大山的宣战。而今年9月28日通车的花江峡谷大峡,无疑是其中最响亮的一声呐喊。
现在,李师傅再拉一车橘子,从安龙到六枝,跨越那道天堑只需要2分钟。过去早上摘的果子,下午才能到市场,如今中午摘,傍晚就能摆上摊位。他算了算,损耗降到了8%以下,多赚的钱够加两箱油。一家做蔬菜出口的公司也算了笔账,走新大桥,每辆车光油费和过路费就省下200多,一个月下来,省出的成本接近一万。更重要的是,蔬菜抵达港口的时间提前了3个小时,赶上船期的把握大了太多。
一座桥,让时间效率提升了6000%,这听起来已经足够魔幻。但花江峡谷大桥的野心,从规划图纸开始,就没想只当一座单纯的交通枢纽。它要做的是“能自己赚钱的桥”。这个想法,让它彻底跟别的桥区分开来。
桥塔顶上,离江面近800米的地方,建了个“云端咖啡厅”。坐在里面,脚下是缠绕峡谷的云雾,远处是连绵的山。这种体验,在全国也找不出第二家。桥下的玩法就更野了,悬在600多米峭壁上的玻璃观光厅,还有1400米长的高空竞速跑道。最让人手心冒汗的,是那个无绳蹦极,没有绳索拽着你,荡出去的瞬间,就像鸟一样掠过峡谷。
这些设计让大桥自己成了流量入口。离黄果树瀑布就50公里,当地旅行社顺势推出的“看第一高桥+游黄果树”线路,国庆期间的预约直接爆满。附近村子里的村民,有的开了农家乐,有的卖起了刺梨干和腊肉。一位开农家乐的阿姨说,桥通了,游客一来,日子就有盼头了。
当然,要把这么个“全能选手”架在脾气暴躁的峡谷上,没点绝活是办不到的。花江峡谷里的风,瞬时最高能到14级,跟强台风一个级别。要把93个、每个都超过200吨的钢节段,在狂风里精准拼接到一起,难度不亚于在风浪里穿针。
工程团队给大桥装上了“顺风耳”,一套叫多普勒激光雷达的测风系统,24小时盯着风的动向,连它打个旋儿都一清二楚。施工队就“看风下菜碟”,风小赶紧干,风大就调整,硬是把对接误差控制在了2毫米以内。
桥的根基也得够稳。一头的锚碇,浇筑的混凝土量相当于80个标准游泳池。为了防止混凝土内外温差过大导致开裂,工程师在里面埋了S型冷却水管,配上智能芯片,跟给它敷上恒温冰袋似的。另一头的山体空间不够,工程师们干脆“以山为锚”,直接在山体里挖隧道,把锚碇嵌进去,让整座山成了大桥的靠山。
如今,这座主桥跨度1420米,桥面高度625米的庞然大物,静静地悬在云端。它不仅是贵州从“地无三尺平”到“高速平原”的又一个注脚,更是一种发展思路的体现。它是一座经济桥,帮农户和企业算清了成本账;它也是一座民生桥,让当地人看到了新的活法。
以后再有人提起贵州,除了黄果树瀑布,或许还会聊起这座桥,聊起它是如何用2分钟,改变了一片山的命运。你说,一座桥的价值,到底应该用什么来衡量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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